举步欲要下城楼，放眼望去，竟倏尔觉得这偌大一个城池，在一瞬变得萧条破败。一只飞鸟掠过，长鸣一声，姜暮夜这才意识到，何为落寞。
收回了脚步，姜暮夜一手缓缓抚上额头，那双收进苍凉的眼眸灼灼，他的身子晃了两下，后颈一股热流，遂而直直倒下。身子克制不住的要蜷缩起来，仿佛浑身筋脉被牵拉着，姜暮夜平身第一次痛苦地扭作一团。
那样丑陋。
“陛下！”身旁已经有侍从围了过来，吵作一团。有的人已连滚带爬地下去请了太医，有的人则跪在一旁束手无策。
一群愚辈，本王又不是要死了……
就算上天要本王的命，本王又怎么舍得呢……
本王才不要尔等看见本王这副狼狈的模样……
可是本王……只是，只是……
……太寂寞了。
也是平生第一次地，大片大片的水泽湿了帝王的脸庞。
翌日。
待姜暮夜醒来，眼前是明黄色绣着蟠龙的罗帐。恍若隔世一般地，他的眼神扫过遑极殿内殿的每一处，落到了一旁枕着床沿睡得正沉的人身上。晚春什么时候绾起了这么高的发髻，戴了这么多的首饰？姜暮夜的眸子起了雾，干脆坐起来，抽出手，发泄似的一点一点摘掉那些金步摇，又异常温柔地，像儿时在河边掷石子似的，把它们尽数洒到地上。
几声脆响。
“啊，陛下。”绾容身子一颤，忙起身，蹲下去捡那些个金首饰，原本利落的发髻散乱不堪，垂到耳旁。半会儿功夫，她直起腰板，又小跑着到床榻边，声音略带颤抖，带着似有若无的哭腔：“陛下，您若是心里不舒服，您便说出来可好？陛下若是讨厌晚春，大可拿晚春出气，为了陛下的身子，晚春宁愿……”
“出去。”姜暮夜回忆起了，他怎样孤高地面对白国军队，怎样孤高地与白穆宜说话，怎样跌到地上，白穆宜怎样失望的眼神，白世离怎样愠怒的语气，他们双双离去时怎样潇洒娴雅的背影，像比翼双飞的蝶……自己什么时候也轮到后宫的女人来可怜了？
晚春咬着唇，走到殿门，对着门外说了什么。遂领进两名小婢，端来盛着汤药的碗，坐到原来的位置，开始小心地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几下。可她的手依旧颤抖着，在姜暮夜面前，这样的隐忍是家常便饭。
姜暮夜万年冰川似的眸子暗了暗：“滚出去。”晚春依旧吹着药汤，只是勺子里的药汤溅到了袭袍上，晕染出褐色的色泽。姜暮夜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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