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月寺冬卉

  一

  柴房是个不太好的地方。至少年幼的我是如此认为的。

  干燥的空气中不含一丝的水分,鼻尖干干的,有廉价到无以复加的木香萦绕在鼻尖,可是却只在空气中隐隐发散,更多的,是散漫在空气中的怪药味,似乎是为了防白蚁。

  漆黑的夜里,难免有老鼠拖着从粮仓里偷来的谷子,各管自己的开着同乐会,放肆得在房梁那里窜上窜下,全然像是宣誓着黑夜属于他们,视我这个蜷缩在一边的活人为无物。

  也许我是腐朽的。他们把我忽视得理所应当。

  我必定是记事及早的孩子。

  不然怎么会记得柴房炼狱一般的这种地方。并且将零碎的记忆拼凑的如此漫长。

  仅仅只是出生到现在,短短的六年时光,我却会在不算煎熬的岁月中掐指算着。一辈子是不是也就这么长?

  我在一边用稚嫩的童音感叹时,怪老头往往在一边哼了一声,用布满老人斑的指关节敲我的脑袋,模模糊糊地说一句,傻丫头你经历的东西少着呢。

  怪老头是给柴房和厨子们跑腿的老头,说话大舌头,中年丧子,晚年丧妻,又因为身形佝偻,看上去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差不多高。他从小告诉我这里是沈府,是我富可敌国的父亲的住处。不然,我怕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何处,是何人。

  他是我童年唯一对我好的人,至少在那四年里是如此。非但没有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看不起我,反而在外出采购的时候经常给我带些糖豆糖人,或是一些简易的识字本给我。让我这几年没有空虚白过。

  门口传来了某个丫头的声音。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也管不了这么多。这是柴房,因为场地宽大,也兼职来关押我这个犯人。在这里,最粗使的丫头也可以来出口恶气,狠狠的啐一口,或是尖声骂两句。反正这里是整个沈府最偏僻的地方,骂了也不会有人听见。

  有时,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许就在柴房中浑浑噩噩的过去。最后死在一堆一堆冰冷的柴木中,腐烂成一堆白骨。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我也就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一下那些应该属于我的东西。虽然现在,它属于这那些我的兄弟姐妹。

  其实,那时我的生命里也有别人。有时,有个女子会趁着夜色撩人来见我。在会流动的夜风之中,她默立着,冰绡素袂竟纤尘不染,举止之间自有一股墨色山水中的清灵之气,带有淡淡清渺之韵。

  她离我有一丈远,背后是不知道哪房姨太太的后花园,一年四季永远种着形色各异的奇花异草。她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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