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月冰洁

  {站得越高,摔得越疼,我大概永远都没法再像年少时相信你那样,踏踏实实相信一个人了。}

  四月,沉睡的东京开始回暖,不仅积雪消融,连最晚一季樱花也正开得盛,落下的花瓣随清风落进水中,整条河都像月光一样皓白无暇。

  在这里,从遥远的明治时代开始,四月就始终昭示着一年的开始。

  因此,齐小夏满心欣慰,她虔诚地希望过往一切,可以重新洗牌,未来万里路,仍旧有无数可能。

  虽然在同一所语言学校,但毕竟许和风是代表中方的优秀交换生,所在班级也是一众和他一样出类拔萃的学霸,而小夏和孙江宁都是这个留日项目的吊车尾,除了四月盛大喧闹的开学式上打了个照面,平时几乎都不必见到。

  这让齐小夏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不懂得自己的心思为何如此别扭,用漫长的跨海飞行来到他身边,心底分明是堆积了厚厚一层尘埃般的想念,却又偏偏胆小鬼一样地想要躲着他,躲得远远的。

  这多像是掩耳盗铃的故事啊。

  东京这家业内巨头的报社做这个交换生活动,虽学费和生活费全免,但当然不是为了做慈善的,一来是想要借此扩大影响力,二来,也是输送中国学生,在课余时间成为他们的廉价劳力。

  因此,除了上语言学校的课,她和孙江宁一个被分去在凌晨两点,披星戴月地送早报,一个被分去在黄昏时分送晚报。从前在家的时候,小夏从来都不用闹钟,每天都是由着自己性子睡到天光大亮,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就算火冒三丈地冲进她的卧室里来,恹恹地喊了她一遍两遍三遍四遍,她也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肯睁眼。

  因为就算迟一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妈妈会细心地准备好切片吐司和牛奶,让她带到路上吃,而那个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少年许和风也会雷打不动地站在最后一棵香樟树下,一袭白衬衣,握着折叠拐棍,像个小太阳一样和煦地微笑着,等她。

  而现在她总是睡得很浅,很脆弱,在一片漆黑里只要闹钟刚刚响起,她就会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狼狈地收拾一下便冲出门去。

  在这个遥远的岛屿国度,她需要把生活继续,她没有任何触手可及的依靠,因此也就渐渐戒掉了那些柔软的小性子。

  她总是倔强地笃信,人就是这样一夜之间倏忽长大的,因为失去了被宠溺的资格,出了错没人跟着后面兜着,所以唯有处处小心翼翼,拼尽全力才能保全自己,勇往直前,才能赶在别人之前,站在离梦想最近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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