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凌迟处死

作者: 陌上花开陌上桑 字数:2146

  拓跋辅呆愣一秒,刹那间脑袋竟反应不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稍后才呐呐地问“此话怎讲”

  谭景同笑了笑,故作高深,两个头颅十分默契地互相靠近,轻声细语道“逼宫。”

  此话一出,让拓跋辅瞬间弹开,满目诧异,嘴巴张了张,吱不出话语。

  逼宫,从古往今,都被誉为大逆不道之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万罪集于一身。

  在多少生活的艰难险阻下,惊醒梦魇,他活得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始终提防着的事,终将还是来了,是他高估了他的仁慈。

  从震惊中平复下来,拓跋辅不得不承认,他竟然有着不可压抑的心动,想要一举而胜,这是他多年来做梦都盼望的皇位啊!

  拓跋辅心中本不平静的心湖,瞬间波涛汹涌。

  既然他不顾及父子之情,那我又何必惦念。

  “谭将军,打算怎么做?”拓跋辅眼中流光熠熠生辉。

  谭景同一笑,高深莫测,凑近耳边,拓跋辅聚精会神地听“我早已掉了五万军兵,现静候于齐林山背处匿藏,只要太子下命,他们立马冲破皇城围障,包围议政殿。”

  “那我需要做什么?”

  “太子只需在五更时分,正是宫中换更之时城防最弱,领军闯入玄擎门,一举夹击,形成里应外合之势。皇位……伸手可得矣”

  大炎乙亥年,太子率领家兵一千强闯玄擎门,谭景同之五万精兵于齐林山被围,全体投降,谭景同一人外逃,生死未卜。

  而太子——拓跋辅,于玄擎门外,遭遇埋伏于此的暗士的突击,家兵一千无一生还,拓跋辅被压往议政殿受审。

  暗中命人埋伏的人,是拓跋景。

  天色尚未分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千家兵,尽数丧命黄泉,地上的血迹如密网铺盖,绵延不止,持刀精兵四面围困,刀尖相对,剑光凌然。

  朱红玄擎缓缓打开,拓跋景一脸一切如我所料般模样,负手于背,傲气站立在中央。

  拓跋辅眼目顿时爆红,恨不得吞了他。

  讥笑一声,摆一下手示意“压入议政殿”

  议政殿内,一片寂然,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拓跋辅脖子两边横亘着两把利剑,随着移动的步伐前行,那个正襟危坐的人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距离愈近,看得愈加清晰。

  脚肚忽然一下猛击,禁不起踹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想要挣扎立起身子,脖子边上的刀刃逼得动惮不得。

  周边七零八落地响起轻微的议论声,最后肆无忌惮地愈演愈烈,声响越来越大。

  一个略为苍老年迈却如洪钟般雄浑有力的声音从身侧响起,陈太师合手,一字一顿道“太子此次逼宫之行为恶劣,身为臣子,不忠不仁不义也,理应严惩,以示我大炎皇威”

  拓跋辅心中冷笑,这个老家伙,向来与我不和,如今大好时机,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话音刚落,位列右侧的何尚书已经开口“话虽如此,但太子历年对我大炎,可谓呕心沥血,劳苦功高,深得子民之心,惩罚之轻重,请皇上三思”

  一时之间,议政殿上此起彼伏的声音,拓跋辅跪在地上,膝盖发疼,已经麻木,眼睛一直望着那个端坐龙椅,体内流着同样血液的人,他一声不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波仍是如常的深邃,让人猜不透。

  任由下面的人对他不死不休的争论,没有尊严,没有威信,不过是一个待判刑的囚犯。

  一直久久未有表示的拓跋景,静止了殿内的喧嚣,所有人都住嘴,视线集中在那从容不迫泰然自若的身上。

  “父皇,太子今日之为,乃不可轻饶之大罪,但纵多年而观,太子功绩,有目共睹矣,惩罚一事,望父皇从轻发落。”

  拓跋景一言,如狂风吹拂柳草,毫无疑虑地一面倾倒。

  看到这里,拓跋辅扬起一抹笑,笑得比哭还难过,心里的苦漫溢,撑得发疼。

  终于懂了,现在才看懂了。

  呵呵,这场局,设给不死心的人。

  终于,那个仰望了一生,尊重了一生的人一锤定音,到今日才发现,原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冰冷的,绝情的。

  “太子逼宫,其罪当诛,于明日,凌迟处死”

  凌迟……凌迟……

  声音回旋在空旷大殿之上,拓跋辅被夹住肩膀扶起,压下天牢。

  忽而,拓跋辅放声大笑,笑得仿佛麻木了一般,他的心终于死了,心如死灰,为什么到死才懂得,原来他一直舍盼的父子深情,不过是一种虚幻,至始至终的幻想。

  那个阴暗湿冷的地方,老鼠蟑螂横行,只是已经无所谓,他们或许是陪伴走过最后的生命,此时不再是威风八面的太子,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

  或许是靠近死亡,心里竟然十分平静,唯一想起那个让他惦记的弟弟,脑海中翻起往事片片,两个小儿拉手奔跑在御花园,东躲西藏,你蹦我跳,一次错脚跌入池塘,他慌得直接跳下拉起那个小人儿,却忘记自己不会游泳,溺水昏倒。

  上书房,那个小人儿竟然忘记功课,他看了看手中的抄卷,果断递过去,被太傅用戒尺打手掌打得啪啪响,那小人儿端起他发红的手掌,泪如串珠般滴落,怎么哄都止不住。

  再后来,母妃逝去,冥堂之上,那小人儿抱着他,手足无措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副小脸看在眼里不是滋味,顿时一抹脸上泪痕,抱紧那小人儿,说道“从此以后,大哥保护你!”

  那小人儿哭得累了,在怀里睡着,而他从说那句话开始,再也没有滴一滴眼泪。

  …….

  不知道,尧儿怎样了?

  想着想着,悄然泪流。

  阳光折射着大地,照耀在跪在寝宫前的拓跋泽尧,衣物凌乱不整,一看就知道出行慌忙。

  日上三竿,皇上始终不肯见一面。

  “若是父皇不肯相见,我便磕头不止”

  叩、叩、叩、叩…….

  响亮的叩头声,敲响了空旷的寂寥,连天空略过的鹰都为此逗留。

  光洁的额头,发红、出血、血肉模糊。

  日慢慢西斜,天空昏黄,即将换上夜幕,连停伫在屋檐的老鹰都看厌了这周而复始的磕头,扑腾翅膀飞向远方,又是一片空旷的寂寥,没人理会。

  贴身公公急禀“二皇子昏倒殿外”

  “扶他回府,宣御医疗伤”

  次日,大炎已亥年,凌晨,太子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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