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

作者: 裔敛 字数:2739

  秋季快过了,风越来越大,季莫经常会在晚上坐在床上发呆,静静的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风声,家门前的那片蒲公英应该也随风飞向远方了吧!胸口有些闷,感觉不太舒服,倒了杯冰水喝,这些天有些忙都顾不上喝口水,可能是太渴了吧!刚一喝下去就吐出来了,感觉有口气喘不过来,难道又犯了?努力的吸气,终于喘过气来了,看着桌上的水杯,想起以前每次都会是季恋拿杯水给她拼件衣服,陪她坐到很晚,因为这个时候她不能躺下来,躺下来就会难受。

  以前妈妈以为她是哮喘,后来村里的一个医生说她那不是哮喘,至于是什么病他真的看不出来,虽然他只是个村子里跑路的医生,但是他的医术确实很受好评。可季莫这病他也说不出来,他一直叫季莫的妈妈带她去医院看一下,可第一没钱,第二她的病发作得很急,好了一下就好了,好了她也不肯去医院。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看过。

  这个晚上又不能入睡了,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站在窗户边,生日过了,天啊,要不是看到月亮她都忘记了,好像有快一个月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其实上次打电话后的第五天就是她跟季恋的生日,可是那天妈妈居然也没提及,难道她也忘记了吗?至于自己生日那天做了些什么她也记不起来了。有时候看着天空她会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会不会变成一颗星星呢?会变成哪一颗呢?想着觉得有些好笑,也许都是五十年或者六十年后吧。

  二、“恋啊!这个月可能天气就变冷了,多带几件衣服吧,都到十月了,早上都会打霜了,要注意着点别感冒了啊!”妈妈一边叮嘱一边往书包里塞手套塞毛衣,塞着塞着就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你姐现在冷不冷呢?这丫头又快一个月没打电话回家了,生日那天我以为她会打个电话,可结果她也没打,她什么时候才能民事呢?说着自己过得好过得好,怎么听着她说话的声音那么微弱,她从小就那样怕人担心受了什么苦也不跟家人说。”

  “妈,别哭了,我想她会打电话回家的,我先走了,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啊。”提着大袋衣服他心里何尝不难过呢?只是如果连他都崩溃了,那什么时候才能让姐过上好日子呢,所以他不能倒。

  “恋,季莫有打电话过么?”蒲程看到季恋就抓着问。

  季恋摇摇头,没有说话。

  “上次不是说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的么,怎么都又快一个月没打了。”

  “蒲程哥,你别急,季莫她可能也是不得已的吧,毕竟快过年了,她也需要钱过年。”看着蒲程几乎快要室息的样子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先安慰好他吧。

  “她没什么大问题!”季恋一句话把他们两个都惊到了。

  “恋,你怎么知道。”好像觉得他知道什么。

  “感觉,不过每年到秋末她都会不舒服,但我感觉得到她没事。所以不要担心了。”

  三、今年要去哪里过年呢?季莫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这个问题也算是当前最重要的了吧!老板娘走过来拍了下走神的季莫。

  “想家了吧!再过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呢,虽然是两个月不过很快就过去了,今年你会回家吗?”

  “是啊!今年应该回不去吧!等以后好些了再回去,不过不回去又不知道去哪里过年,老板娘你们回家吗?”

  “傻孩子,你在这也做了两个来月了,我们过年不回家的,你要是不介意就在这里过年吧,当是自己的家。”季莫真的没想到老板娘会要自己在这里过年,她有些感动的笑着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这个世上除了家人和朋友也有很多好人的。

  “什么时候想去给家人打个电话就去吧,等店里没什么事的时候你跟我说一下,现在店里不忙了,要不你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季莫赶紧脱下围裙说了声谢谢就往电话亭跑去,其实她早就想跟老板娘说了,只是白天一般都没什么时间,晚上她不敢,从那件事以后晚上她再也没出去过。看着季莫跑出去的背影老板娘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那么消瘦呢?如果遇到一个对她不好的老板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她的眼神老是那么悲伤,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惊喜跟兴奋,难道她真的就没有感情吗?

  十一月了,虽然福建的天气不怎么冷,但是风很大,也很刺骨,可是季莫喜欢开着窗户睡觉,如果不开窗户她睡不着。有几次老板娘说窗户关起来,怕会遭小偷,但是对她来说如果不开着窗户睡的话比死还难受,所以她都是开着窗户睡。

  “季莫啊!这里有床棉被虽然不厚但是会暖些,把凉席也换了吧!都冷起来了还睡凉席会感冒的。”老板娘拿了一床“不厚”的棉被给季莫换上。

  虽然那些天天气确实很冷,不过她没钱买被子也不敢跟老板娘说,就觉得自己能熬过去的,可是一看到被子就突然觉得好冷,同时又觉得好温暖。

  “老板娘,谢谢你!其实我还好啦,冼他们都睡了吗?”

  “你啊,就是爱逞强,这些天我们都很冷,你怎么会不冷呢?你还是个女孩子呢?一个月那几天特别不能冷到,不然以然年纪大了会不好的,像我啊,就是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家庭条件不好,所以到现在很多问题。要是不介意呢我在你这儿坐坐,我们聊聊天吧。冼我老公跟两个儿子都睡了。”老板娘是个年纪并不大的女人,大家才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也快奔三了。但是劳累过度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季莫点点头跟老板娘坐在床上聊起来。

  “你怎么会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了呢?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家庭,虽然我知道你很想家但是看你并不想说,所以都没有问过你能跟我说说吗?”

  “我有一个弟弟和我是双胞胎,我跟弟弟的关系比跟爸妈的关系还好,那种感情是说不出来的。家里一般都很听爷爷,爷爷原来身体一直很好,虽然家里并不富裕,但是还是可以供我和弟弟上学的,可是后来……”

  晚上的风越来越大,也感觉有些冷,聊着聊着也有些困意,不过聊一聊季莫也觉得跟老板娘越来越亲近。把老板娘送到门口,就躺到床上睡了,虽然加了一床并不厚的被子,但是还是觉得暖了好多,有时候就是这样,苦的时候哪怕是一杯白开水也会觉得是甜的,饿的时候一个冷馒头也会觉得很香,冷的时候一块破布也会觉得温暖。一个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是体会不到这种幸福的。

  来到福建两个来月第一次做了一个美梦,梦到和蒲程,季恋,映阳一起在河里玩水,可是觉得水好冷,蒲程背着她,季恋背着映阳,她觉得好幸福好快乐。好像那么真实,可是醒了还是个梦啊,又该怎样去接受这个虚拟的梦境呢?现在这一切真的就像奢侈,季莫再也不敢奢求美好了。

  四、“下雪啦!快看快看,下雪了,下雪了,哇!!!今年的雪下的好大哦,而且还得也比以往要早些呢。”某班的一个女生兴奋的尖叫着。像是看到普罗旺斯一样。

  所有人都跑出来看这2006年的第一场雪,可却有人欢喜有人忧,雪那么白那么干净。蒲程翻着季莫回去时没有带走的日记本,那是他得知季莫不能再回学校后坚决跑到她教室里找到的,他只是想找一本有关于她的记忆罢了,却看到了这本日记本,上面记着的全是他们四个人以前快乐的时光。每一页第一行每一字都是幸福,可是最后一页他看到这么一行字却让他的心被撕碎。“那些痛苦的我都藏在心里,试着忘记,只有那些幸福的我要一点一滴的记下。”原以为这本日记记下的是她所有的点点滴滴,却发现原来她的痛苦都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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